凶宅档案:张家口诡异事件

1

伴山花墅的午后,慵懒的阳光晒得我昏昏欲睡,偶尔吹过的山风像恋人的手轻抚过脸颊,一个人这么待着也是一种享受。这里如果没发生过诡异事件,我真愿意多住几天。

在等待王涛的这段时间,我除了上厕所外,一直坐在院子里喝茶,因为房子里让我觉得压抑。我总感觉,民宿里还有东西。

按照原计划,我明天和林哥见面后会接一个新的活儿,但是,家里一个突然的电话打乱了我的计划。中午,我接到姨夫的电话,父亲突发脑出血,正在县医院抢救,但是县医院医疗水平有限,可能要马上转到市医院。

挂了电话,我心急如焚,马上打车回到张家口。车上,我跟林哥简单说了下情况,等我照顾好父亲再回来接活儿。

下午将近四点,我回到张家口某医院,父亲刚做完微创手术,从脑部抽出40毫升血液,当时没有意识,好在病情比较平稳,我这才长舒了一口气。在入院的时候,家里人也没带多少钱,于是我又去住院部预交了4万,这下手头仅有几千块钱,想着还有10万的债,我心里有点儿着急,我准备等父亲的病情好转后,赶紧再回北京接个活儿。

一周后,父亲逐渐有了意识,能认识人,但是说不了话,偏瘫。看样子,至少得一两个多月才能出院。这段时间,我们找了护工护理,然后我和弟弟轮流陪床。

由于需要长期住院,我原本想在医院附近租个房子,在找房期间,我接到了初中同学刘猛的电话。他从亲戚那里得知我父亲住院的消息,打完电话第二天上午赶到医院看望。几年不见,当年的刘胖子,现在成了刘瘦子,而且面色憔悴,像是大病初愈。依然是当年的寸头,只是脸上沧桑了不少。

聊天中,我得知他买的房子就在医院附近。刘猛初中没毕业就出来闯荡,现在开大车,经常跑内蒙、山西。刘猛刚离婚不久,就他自己住,外面有活儿时不在家住,于是让我住在他家。我不想给人添麻烦,可是一想到10万的外债和以后父亲的住院花销,本着能省则省的原则,便答应了。

当天晚上,我背包来到了刘猛家。房子在一个老旧小区,5层,两室一厅,简单装修,家具都是新换的。刘猛光着膀子在厨房炒菜,老旧的抽油烟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。

“这几天你也累坏了,叔在医院有你弟和护工照顾,今晚你好好休息一下,一起喝点儿。”

刘猛擦着额头的汗,拎着一瓶白酒。

“白酒我可喝不了。”

“少喝点儿,咱俩都多少年没喝过酒了,少说也得有七八年了吧!”

我点头说:“有七年了,那我就陪你少喝点儿。”

闲聊了片刻,我感慨说:“猛哥,总的来说这些年你混得不错,你看你房子都买了,我就不行了,还在四处飘。”

刘猛往前挪了挪身子,说:“兄弟,别这么说,我这些年混得也不行。买这房子,也是捡便宜,要搁现在,首付都付不起。”

“你这房子哪年买的,多少钱?”

“两年前花了35万买的。”

“虽然是老小区,但是35万也太便宜了吧?”

“便宜是有原因的,这房子出过事。”

“出过事,难道是——”我下意识地说,“凶宅?”

刘猛一拍大腿,说:“你说对了!”

我吃惊的不是这房子是凶宅,而是我为啥跟凶宅这么有缘!

“这房子以前是一对老人住,三年前,老头儿在睡觉的时候突然脑出血去世了,老太太因为伤心过度,一时想不开,一个月后在卧室自杀了。”刘猛虽然说得轻描淡写,但我明显感觉到他在努力掩饰着什么。

“你买的时候知道是凶宅?”

“我当然知道,但是我当时不怕啊!当然,最主要是便宜。”刘猛喝了一口酒,“当时准备结婚,丈母娘的条件就是必须有房,新开盘的那些房子我买不起,心一横就买这房了。你看,现在住得也挺好,屁事没有!”

刘猛初中时胆子就很大,他能干出这事儿我一点儿也不奇怪。

我们喝到十点多,我只喝了一杯半,但刘猛有点儿多了,走路晃晃悠悠,上完厕所就去主卧睡觉了。我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到厨房,都洗干净。张家口的夏天没有北京闷热,尤其是夜里,很凉快。我睡不着,心里在想着老太太在主卧自杀的事儿,刘猛这时候已经鼾声大作。

我点了支烟走到阳台,对面的楼一片漆黑,没有一家亮着灯。小区里很安静,整个世界很安静,越安静我的脑子越乱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客厅的电视柜上有一个相框,是刘猛一家三口的合影,媳妇很漂亮,孩子很可爱。这时我不由得想起了前女友,一想到她我就难受。我们也曾经说要一起自驾去青海湖,在湖边拍一个美美的照片,但是现在,呵呵了。

掐灭烟,我回到次卧,关灯躲在床上,快要睡着的时候,就听见刘猛撕心裂肺地骂道:“滚!给老子滚!”

2

我第二天七点醒来,刘猛已经不在了。

我给他打电话,他说正在开车,要去张北拉点儿货,送到内蒙,估计得三四天后回来。

我洗漱完毕,拿好钥匙去医院替我弟,我俩轮班倒,白天让他休息。为啥让他白天休息?因为这小子喜欢晚上玩游戏,而且能熬夜,白天能睡着,我就不行了。

晚上八点,我弟回到医院,我看他一脸倦容。

“你一天没睡觉?”

“睡了啊!”我弟揉着眼睛说,“回去就睡了,睡到下午四点多,就是做了一天梦。”

“做什么梦了?”

我弟有些兴奋地说:“梦见一个女的,长得挺好看,我们在大草原上跑着玩,玩了一天。”

我有些好笑:“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?”我没告诉他那房子出过事儿。

我弟赶紧说:“哥,别瞎说!”

“行了,爸今天有好转,你晚上要是能睡也睡会儿,我先回去休息,有事给我打电话。”

今天有亲戚来医院看望,给买了些点心,我怕晚上饿,便带了一包。回到刘猛家里,我把点心搁在茶几上,打开电视看了个电影,快十一点了准备睡觉。我还是以前的习惯,如果房子里就我自己住,一定会把厨房、卫生间和其他卧室的门都关上才能安然入睡。一晚上睡得很安稳,也没做梦。

但是,第二天发生了两件怪事:一是主卧的门大开着,二是茶几上的点心少了2块。我先是努力回想,昨晚睡前确实亲手把主卧的门关上了,我还特意推了推,所以不可能是风吹开的,那是怎么开的?然后是茶几上的点心,我昨天拿回来6块,昨晚吃了1块,当时袋子没系住,敞开着,那少的2块是谁吃了?

我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住的凶宅,半夜主卧的门被打开的情形,心里隐隐有些不安。我甚至怀疑,是自杀的老太太饿了,半夜出来偷吃点心。但这么一想,又觉得有些可笑。也可能点心是被野猫进来偷吃的,客厅的窗户一直没关,尽管这是五楼。

我进到主卧,米白色双人床上铺着格子床单,深红色的薄被子有些脏;墙角放着一个米白色的衣柜,一个小书架,整体比较整洁,只是地上如果仔细看会有很多大大小小凌乱的脚印。我估计刘猛很久没有拖地了。

我是比较爱干净的人,尤其是住别人的房子,更应该保持干净,于是拎了拖布把所有屋子都拖了一遍。等地干得差不多了,我这才下楼。在楼下接到我弟的电话,让买些芝麻粉和酸奶,中午回到医院。

我弟一见我就抱怨,说:“早上爸的几个老战友来看望,走的时候我把他们送到楼梯口。可是刚才,有个战友给妈打电话,埋怨说我没礼貌,没把他们送到楼下。”

我安慰说:“他们都是老人,别跟他们计较。”

“我就是气不过。”我弟委曲地说,“等下次再见面,看我怎么说他们!”

“行了,赶紧回去睡觉吧!桌子上还有几块点心,不够的话你再去超市买点儿吃的。”

我在医院陪了一天,晚上六点来钟,我弟就来了。

我一看他的样子,有点儿哭笑不得。这小子不太爱洗澡,估计好几天没洗头发了,像是被雷打过似的,头发都竖了起来。再看脸上,精神萎靡,像是根本没睡觉。

我说:“别告诉我,你白天又做了一天梦!”

“咦,哥你咋知道的?”我弟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,“真的,我又梦见昨天那个女的了,今天又在草原上跑了一天,后来还去了她在草原上的小木屋里。”

“你们在小木屋里干啥了?”

“没干啥,就在里面吃饭,你知道吃的是什么吗?你带回去的点心!”

昨天他说做了一天梦,我倒没在意。但是今天又做同样的梦,这就有点儿不对劲儿了。那个房子难道还有别的东西?

“那个女的长得啥样?”

“长得有点儿像张含韵,很可爱,满头的小辫子,穿着一条纯白色的连衣裙。”我弟说到这儿,脸红了。我知道这小子以前特别喜欢张含韵。

“那你以前有没有做过这样的梦?”

“从来没有。”

“那为啥我就没有做这样的梦?”

“哥,这还用说吗?我比你帅啊!”

“你比我年轻3岁倒是真的,至于说比我帅,这个可不见得。”我又带了一包点心,准备下楼,“看着点滴,别忘了叫护士换液。”

“对了,哥,妈刚才打电话,说九奶奶今天去咱家了。”

“九奶奶说啥了?”

“九奶奶跟妈说,爸这次生病没什么危险,会康复的,让我们不要担心。还说爸三个月后就能走路,只是要破些财。”

“我相信九奶奶的话。”

回刘猛家的路上,我一直琢磨着我弟的梦,和梦里的女孩。说好的自杀的是个老太太,怎么又冒出个女孩?路过商店,我去买了一张黄裱纸,准备晚上用。回到房子,我给刘猛打电话,接通后,刘猛那头声音吵杂,有女人唱歌的声音。

“猛哥,忙吗?”

“开车呢,晚些回你。”电话挂了。

我把茶几擦干净,去厨房挖了一碗面粉,均匀地撒在茶几上。然后又找了个盘子,放到茶几中央,里面放了3块点心。今晚我倒要看看野猫会不会再来偷吃。

我又把黄裱纸裁成几个正方形,咬破中指,在纸上画上驱鬼符,每个门上都贴了一张。晚饭泡了一碗方便面,正吃着,接到了林哥的电话。

“兄弟,这几天叔的病情怎么样?”

“比较平稳,只是说不了话、右半身偏瘫。”

“这种病得慢慢恢复,你也别着急。”林哥安慰说,“我估计你最近比较缺钱,我这两天帮你看看张家口有没有活儿,如果有的话你也能顺便挣点儿钱给叔看病。”

“多谢林哥。”我有些感激。

“不用客气,好好照顾叔,过两天我给你打电话。”

挂了电话,我一边感慨,一边吃完了泡面。现在刚过九点,我斜躺在沙发上,打开电视,没看了十分钟,停电了。我查看总闸,没跳闸。走到阳台向外看去,整个小区漆黑一片,看来整个小区都停电了。我打开手机手电筒,四处翻找蜡烛,没找着。这时,楼道里响起了重重的关门声,应该是对门有人出来了。我准备下楼买蜡烛。打开门,用手机照着亮,看见一个穿着蓝花布衫的老太太颤巍巍地下楼。

老太太听见我开门的声音,停住脚步,扭头看着我,问:“你是谁?”

“大妈,我住您对门。”

“哦,你是刘猛的朋友?”

“是的,我们是初中同学,他去外地跑车了,我帮他看家。”我走下楼帮老太太照着路。

老太太嘟囔说:“以前没见过你。”

“您慢点儿,要不要我扶着您?”

“不用,我自己能走。”

这老太太还挺倔,我走在前面举着手机,老太太在后面慢慢跟着。下到三楼,楼道口堆着一些杂物,我赶紧提醒说:“大妈,这儿有杂物,看着点儿。”

没人搭话。

我转向用手机向上照去,没人。我心里莫名的有点儿慌,下意识地往上走,走到四层,没人;我连跳三级楼梯跑上五层,也没人!老太太突然凭空消失了!难不成遇到鬼了?我感觉脊背有点儿发凉。举着手机下到四楼,刚走到楼梯转弯那儿,突然在身后响起了一个苍老的惨兮兮的声音:“小伙子,你在找我吗?”

我猛地转身,手机的亮光照向紧靠墙角的角落,刚才花布衫的老太太正背对着我站在那里。那会儿在楼上画符的时候,我特意装裤兜里一张,于是迅速掏出符,刚要给老太太贴上,这时,402的房门开了。一个40多岁的大姐手里拎着一根黄瓜,嘴里塞得满满的,吐字不清地说:“王奶奶,你又出来吓人了!每次停电你都要出来胡闹!小伙子,你别怕啊!”

只见墙角的老太太慢慢转过身,突然拍手大笑,笑得都直不起腰了。

我一脸懵逼,真想把她一脚踹到楼下。

“哎呀妈呀,我又作妖了,哈哈哈,嗝——”一个饱嗝打断了她的笑声。

“小伙子,你别见怪。”吃黄瓜的大姐说,“王奶奶的儿女都不在张家口,老伴去世后就剩她自己了,孤单寂寞,就喜欢找乐子。”

我本想骂人,但是听大姐这么一说,有些同情老太太。

“没事儿,大姐。”我把符又揣回裤兜,“只是王奶奶找啥乐子不好,偏偏要扮鬼吓人。”

3

四楼大姐真不错,知道我要下楼买蜡烛,便大方地送了我一支。

我扶着王奶奶上到五楼,我拿出钥匙打开房门,王奶奶站在我身后没动。

“王奶奶,您不回家吗?”

王奶奶伤感地说:“小伙子,你不介意我进屋聊会儿天吧?”

她说得这么惨兮兮的,我没法拒绝。我把王奶奶让进屋,点上蜡烛,摇曳的烛光瞬间装满了客厅。王奶奶盯着主卧门上的符,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,说:“小伙子,你用不着贴那玩意儿的。”

我有些局促,忙说:“王奶奶您坐!”

王奶奶叹了口气,轻轻坐到沙发上,又想起什么似的站了起来,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主卧跟前,激动地说:“三年前的那个七月,桂玲姐就是在这个房子自杀的!”说着,还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。

我赶紧过去扶住老太太,说:“王奶奶,咱能好好聊会儿天吗?”

“行,好好聊天。”王奶奶突然又神情忧郁,我搀扶她重新坐到沙发上。

“这房子的事儿,我知道。”我挨着王奶奶坐下,“您刚才说的桂玲应该就是因为老伴儿去世而伤心自杀的奶奶吧!”

“我和桂玲姐、她老伴儿成杰都是张北海流图人,我们是一个村儿的。他们俩人打小就好,17岁就结婚了,风风雨雨几十年,一直很恩爱。成杰哥去世后,桂玲姐就没了主心骨,没了爱,整个人一下就垮了,在七月的一个雨夜,用水果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,去找成杰哥了。

“当时,血从卧室里流到客厅,在灯光的照射下,像花儿一样。”王奶奶说着说着又开始吓人了,她见我盯着卧室,又叹了口气继续说,“哎呀,小伙子,我干嘛要跟你说这些呀?啊,对了,我就是劝你不要贴那些怪怪的东西,桂玲姐是好人,不会害人,哪怕她死了变成鬼。”

我解释说:“王奶奶,您别误会,其实我没别的意思。”

“太晚了,我不想跟你聊天了,我要回去睡觉了。”王奶奶说着站起来,走到门口,又转身盯着茶几说,“小伙子,我刚才就想问你,这茶几上闹的这些面粉是啥意思?”

“没,没啥意思。”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,“茶几上脏,我用面粉擦擦。”

“这法子我可没听说过。”王奶奶笑着说,“行了,不早了,去睡觉吧!”

关上房门,我坐到沙发上,被老太太刚才的话弄得我有些心慌。拿起烟点了一支,这时,外面突然亮起一道闪电,随后“咔嚓”一声暴雷,吓得我差点儿跳起来。看来,这王奶奶真是要吓死我啊——三年前那个七月的雨夜,桂玲老太太自杀于卧室,血流到了客厅。

我把房子里所有的窗户都关上了,外面,整个山城笼罩在急促的风雨中。闪电亮起时,远处的山上仿佛有无数个黑影在山间跳跃。雨滴打在玻璃上“噼啪”作响,而房子里却显得格外安静。我盯着茶几上晃动的烛光,全无睡意。

自从前几天把九奶奶送的螭纹玉佩弄丢后,我在陌生的房子里睡觉总有点不踏实。再加上王奶奶刚才的一番话,我更觉得应该做些什么。我去厨房弄了一碗大米,倒了半碗白酒,都放在主卧门口,随后点着一张符纸扔到酒碗里,微蓝色的火焰在碗里轻轻跃动,将灭未灭之时,我抓起一把大米撒到酒碗里。

大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的,第二天清晨我被刺眼的阳光弄醒了。看了一眼手机,已经八点多了。这晚居然睡得很安稳,穿好衣服,推开次卧的门来到客厅,我惊呆了。只见客厅的地板上满是猫踩着面粉四处乱窜的脚印,铺满面粉的茶几上也是一堆凌乱的小爪印,如我所料,盘子里的点心全被吃光了。

我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,再仔细查看脚印,不,根本不是猫的爪印,这爪印明显比猫的大,五个脚趾又细又尖,这像是狐狸的脚印!不会是刘猛在房子里养了狐狸吧?根据凌乱的脚印,我似乎看到了一只找不到出路的小东西在没头没脑地四处乱窜,看样子它还在房子里。脚印一直延伸到厨房门口,消失了。

我把房子里大大小小的柜子都翻了一遍,甚至连洗衣机也不放过,但一无所获。所有的窗户都是关着的,那小东西不可能逃出去,我琢磨这房子会有会有暗室?我把客厅的地拖干净,茶几上也打扫干净,洗拖把的时候,我突发奇想,为什么我不白天在这里睡一觉?看会不会做跟我弟同样的梦?我马上给我弟打电话,让他辛苦一下,在医院多待一晚。然后下楼吃了早点,又买了些零食,回到房子里准备做白日梦。

我躺在沙发上,努力使自己睡觉,但是发现这太难了。昨晚睡得太好了,以至于现在根本没有困意。我又跑到楼下药店买了一瓶安眠药,回来的路上我觉得自己真是作死啊,为了做白日梦吃药也是够了。但是,我战胜不了我的好奇心呀!

我回到房子里马上吃了2片,等了半个小时,没困意;又吃了2片,又等了半个小时,才勉强有些困意。只是,还不是特别困。我把手机扔到茶几上,躺在沙发上闭起眼睛,慢慢的,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。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多,毛梦没做,我是被人拍醒的。

刘猛回来了。

“苏扬,你是不是作死啊!吃了多少片安眠药,我拍了你足足有十分钟,差点儿就叫救护车了!”

“你啥时候回来的?”我有些头晕,挣扎着坐起来。

“回来半个多小时了,来来回回叫了你十几次,睡得跟死猪似的,一点儿反应都没有。”刘猛埋怨道,“啥情况,现在睡觉吃上安眠药了?”

“你等会儿,我洗把脸。”这安眠药的劲儿还真大,4片就把我干倒了。趁洗脸的工夫,我捋了捋头绪,为啥我没做我弟的梦?为啥我没梦见那个女孩?

从卫生间出来,我问:“刘猛,你房子里是不是养着什么小动物?”

“啥?”刘猛吃惊地问。

“狐狸。”

刘猛呆住了,半晌,才缓缓说:“看来你也发现了。”

4

刘猛说:“一个月前,我拉货从锡盟回张北,当时是晚上,天气很好,还有月亮,路上不是特别黑。我走的是207国道,路上就我一辆车,开着远光。快到沽源的时候,经过一片草原,灯光照着前方路边好像站着一个人在向我挥手,我以为眼花了,当时已经凌晨一点多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,怎么会有人?我这么想着,于是就踩了一脚油门加速向前开。

“车经过那人的时候,我看清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衣服的女人。我吓了一大跳,大半夜的他妈跟鬼似的,说不准真是鬼。我只想赶紧到沽源找个旅店休息。又往前开了三五公里,前面有个急弯儿,我赶紧刹车放慢车速,就在刚进入弯道的时候,一道白影从我车前闪过,然后听到了有东西撞击保险杠的声音,我下意识地轻轻踩下刹车,车停住了。

“我下车查看,发现保险杠上撞了一只白色的狐狸,已经死了,血把毛染红了,我心也大,没管它,直接上车继续开。把那趟货送完以后回到家,就开始做恶梦。”

“你梦见了什么?”

“一个女孩跟我索命。”

“那女孩是不是长得像张含韵,满头小辫子,穿的是白色的连衣裙?”

“我去,你也梦见了?”

“我没梦见,我弟在这儿睡了两次,梦见两次。只不过,他梦见的那女孩不是跟他索命,而是他们在草原上跑着玩。”

“跑着玩?你逗我呢!”刘猛不信,“它跟我索命,却跟你弟玩!”

“不管怎样,这狐狸,很可能是狐仙,被你撞死后,它的魂就跟着你回来了,现在就在房子里,只是我不知道它藏在哪儿。但是我觉得,它现在可能正在听我们说话,是不是狐仙姑娘?”

当然不可能有人答应。

“怎么能把它弄出去?”

“一般来说,如果是一只很恶的狐狸死去复仇,你绝对不可能活到今天。”我推测这只狐狸并不恶,“这只狐狸只是在梦里骚扰你,而不直置你于死地,足见它还是心存良善的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说,我得感激它的不杀之恩?”刘猛停了一下,又说,“怎么把它弄出去?我不想再看见它。”

“这个,”我想了一下,这狐仙跟我无缘,但是跟我弟有缘,“得让我弟来。”

“你弟?”

“对,我想让狐仙说话,它必定是有什么没有完成的愿望,但肯定不是找你复仇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?”

“直觉。”

刘猛狐疑地瞪着我。

我马上给我弟打电话,让他跟护工说一声,耽误一会儿。

二十分钟后,我弟来了。

我说:“老弟,有个事儿需要你帮忙。这两天你白天在这儿睡觉,不是都梦见了一个女孩吗?她可能是狐仙。”

“哥,你说啥?”我弟瞪着俩眼珠子不可置信地问。

“你的梦中情人是狐仙!”

我弟懵了,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,最终没说出话来。

我把屋里所有的窗帘都拉上,客厅顿时暗了下来。

我说:“老弟,我一会儿让狐仙上你身,你……”

“啥?哥你疯了!”

“我没疯,你不用担心,不会有危险。”我安慰我弟,“你只要听我的就行。”

“得!谁让你是我哥呢,要别人我早颠儿了。”我弟说着坐到沙发上,“哥,你说吧,我闹啥?”

“闭上眼睛,坐那儿别动。”我说着搬了一个小凳子过来放到茶几旁边,“猛哥你坐这儿,不要说话。”

刘猛将信将疑地盯着我,坐在了凳子上。

“行吗?”

“我让你别说话!”

刘猛忙摆手示意不说话。我去厨房拿碗盛了半碗水,搁到茶几上,点了三支烟,以烟代香。

“尊重的狐仙姑娘,今天我帮你解决你未完成的愿望,”说着,我把三支烟倒立在水面上,“如果你同意,你给我点儿示意。”

足足有两分钟,碗里的水微微动了一下,我轻轻地松开手,三支烟凭空立在了水面上。

有戏!

我退后两步,盘腿坐在地板上,这时候,只见我弟身体突然震了一下,眼睛仍然闭着,但是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刘猛吓得打了个激灵,我示意他别动。

“我的点心是不是很好吃?”

“还行。”我弟的声音。

刘猛表情僵硬,身子哆嗦了一下,明显有些害怕。我拍了拍他的肩膀,示意他不要慌。

我问:“能告诉我你来自哪里吗?”

“我一直在草原上,从内蒙到沽源。”

“多少年了?”

“108年了。”

刘猛扭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我一眼。

“你对面坐着的就是刘猛,想必你对他也不陌生。”

“他撞死了我。”

“但是那天好像是你自己撞向车的,而不是车撞向你。”

对方不说话。

“你一直跟着他,却一直没有直接找他复仇,你是不是有其他未了的心愿?”

“我在寻找45年前的一个猎人,如果你能帮我找到,他就可以不死;如果找不到,我就杀了他。”

“你找他做什么?”

“报恩。”我弟的声音,“45年前,我被一只狼咬伤,是那个猎人把狼打死,救他我。我找了他45年,一直没有找到。”

“我明白了,现在我们马上结束对话,一会儿你像前两天一样,进到我弟的梦里,你还原当年的情景,我想我就能帮到你。在我没找到猎人之前,你依然要待在这里,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。”

“我一直信守诺言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我话音刚落,碗里的三支烟掉到了水里,熄灭了,碗里冒起三团白烟。

此时,我弟倒在沙发上,睡着了。

刘猛看着我,一摊手。我点点头。

十分钟后,我弟恍然睁开眼睛,坐起来揉了揉眼,懵懂地说:“刚才发生了什么?”

“你就说刚才的梦里看见了什么人?”

“又梦见那个女孩了,比张含韵漂亮。”

“不是她,还有个人。”

“是有个人,那个人我认识。”

“你认识?”

“你也认识。”

“是谁?”

“九奶奶,年轻时的九奶奶。”

我惊呆了,刘猛却一脸懵逼,“九奶奶是谁?”

“我们村的,我亲戚,是个仙儿。”

“我去!”刘猛震惊了。

“老弟再麻烦你一下,坐着别动。”我嘱咐道,“马上就好。”

我又换了一碗水,再次点燃三支香烟,重新召唤狐仙上我弟的身。

“我找到了你要找的猎人,只不过没想到是个女的。你告诉,我怎么帮你才能让你报恩?”

“准备一个铜镜,今晚我会进入铜镜,三天内带着铜镜到我恩人家里,就行。”

“我照你说的办。”我说,“我还有个问题,前天我在这里睡觉的时候,卧室的门是不是你打开的?”

“是。”

“好的,没事了,我帮你找到恩人。”

当天,我让我弟先回医院,我和刘猛跑遍了整个张家口,才在一个旧货市场买了一个民国时期的铜镜。晚上回到房子,夜里12点整,我亲眼看见一道白光射入铜镜,然后我用事先准备好的红布把铜镜包得严严实实。

第二天上午,我带着铜镜坐班车回到村里,交给了九奶奶,并和她说了事件事情的经过。

九奶奶听完,感慨道:“其实,这位仙人并不是真的狐仙,而是我的家人。”

“家人?”

“是的,是家人。”九奶奶的思绪回到过去,缓缓说,“你知道我29岁时成了仙儿,我供的是胡大仙,这位大仙当时已经160多岁了。45年前的一天早上,她慌张地告诉我,她的妹妹今晚有难,让我去找人借猎枪解救。当天,我从你爷爷那里借了猎枪,带着干粮,按照胡大仙的指引,坐车来到康保县和正镶白旗交界的草原。

“那天是初十,月亮很亮,晚上将近十点,我忽然听见西北方向有狼的嚎叫声,我举着借着月光,我看见一只野狼追着一只白色的狐狸,等狼跑近了,我举起猎枪开了两枪,野狼中枪后带着伤跑了。白狐狸见我打伤了野狼,慢慢走到我身边,抬头看了我一会儿,跑了。”

“当时,它怎么没跟您回来?”

九奶奶说:“它当时还在修炼,不可能跟我回来。”

我在家里住了一晚,第二天上午回到张家口。

回到医院后,我让我弟还去刘猛家休息,这次,我弟居然有些伤感,说:“她走了,我去那儿还有什么意思?”

“你如果想见她,回村儿里找九奶奶就行。”我安慰说,“你还是去刘猛那儿睡吧!省点儿钱。”

当天下午,我接到林哥的电话。

“兄弟,我真给你找了个活儿,就在张家口。”林哥在电话里说,“东山别墅有个凶宅,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,对方报价3万,我把你的电话给了她,稍晚会跟你联系,价格你最好再往上提一提。”

“东山别墅?”那个地方我知道,高中时有个同学就住在东山别墅,那是当地有名的富人区。

“没错,你到时候先要10万,看她给不给,反正3万我觉得太少了。”

挂了电话,我在网上搜索张家口东山别墅的凶杀案,没有搜到。

下午两点多,显示张家口的陌生号码来电,对方是个很温柔的女声:“你是苏扬吗?我是小林介绍的,我叫张钰惠,我手头有个凶宅,需要你帮助。”

“我知道,林哥都跟我说了。”

“如果方便的话,明天上午十点,我们见一面。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,希望合作愉快。”

我没想到,这个凶宅,差点儿让我送了命!